除夕夜,暴雪天_第12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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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12节 (第3/3页)

有时夜里能听到狼叫。三两年里碰到一回谁家里的鸡鸭丢了。

    火生起来,就暖和多了。大家拎着小凳坐过去,有人拎着一瓶啤酒,靠在小凳上,看雪看火,惬意地喝酒发呆。那雪安静地下,火在热烈地烧,落雪无声,火独自热闹。这时孙哥一脚架到凳子上,抱着吉他,微闭着眼睛开始唱歌。

    气氛并不高昂,但很浓稠,因为孙哥唱的歌都很安静。他唱《光阴的故事》: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;唱《山丘》:越过山丘,才发现无人等候;唱“雾气穿过她年轻的脖子”;唱《白桦林》: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..

    歌声和火光都透进了帐篷里,一簇簇跳着的光温热地打在曾不野的脸上;温柔的歌声流淌进她的耳中。这一切都在祝她有一个香甜的梦。所以她伴着歌声和火光睡去了。

    这一切都很圆满,如果她半夜不想尿尿的话。

    她是在歌声停止,大家各自回帐篷以后察觉到了尿意的。尿意并不强烈,她觉得忍忍就能继续睡。所以她又闭上眼睛。但她的膀胱不争气,一直在提醒她:快,我要炸了。

    曾不野好难受。

    但外面很冷,还有狼,周围是旷野,压根就没有厕所。所以别人是怎么解决的?原来“吃喝拉撒”四个字,永远不能分开表达。文艺作品只写吃喝,不讲拉撒;只写诗和远方,不写苟且。这让曾不野也忘了自己会拉屎、会尿尿。排泄系统并不会因为人在路上就终止工作。

    她好像又听到了狼嚎声。

    曾不野把头埋进睡袋里,试图隔绝那狼叫声。可那叫声追着她,好像很快就要将她吃掉。糟糕。曾不野想,她时而想死、时而不想死,但此刻她不想死,却要被狼吃掉了。

    狼咬她一口,她的膀胱爆炸了,这是她生而为人最后的、最激烈的反抗——用尿崩狼一身。

    这有点滑稽了。

    实在憋不住了,怯生生叫一声:“徐…队长?”从徐远行变成了徐队长,“一泡尿”让徐远行的身份尊贵了起来。可惜声音太小,将睡将醒的徐远行没听到。曾不野忍了又忍,大喊一声:“徐远行!你能听到吗?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穿过“客厅”,终于抵达徐远行的“朝北次卧”,颤声声的,很吓人。

    徐远行腾地坐起来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你想尿尿吗?”曾不野大声说:“我可以陪你去尿尿。”

    …

    徐远行点头:“我的确想尿尿,但我不敢,辛苦你陪我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行。”

    曾不野在睡袋里窸窸窣窣穿衣服,等她钻出来,看到徐远行已经提着夜灯在等她。拉开帐篷的门,看到外面的一片漆黑。火堆要燃尽了,还有最后的火苗在挣扎。孙哥抱着吉他坐在那等火灭。像有无尽的心事。

    徐远行在前头走,曾不野在后面跟着。她自己吓自己,总觉得有一双绿眼睛在盯着她。她小跑几步,扯住了徐远行的衣服。

    徐远行回头看她一眼,嘲讽她:“还挺惜命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多管闲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劝你现在谨言慎行。”

    曾不野被震慑,闭了嘴。一前一后脚踩在雪里向远处走。曾不野问:“你们什么时候搭的厕所啊?”

    徐远行不回答她,只管闷头走。绕过了车阻,远离了帐篷,避开了视线,指着一个雪堆:“去吧,厕所。”

    曾不野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“爱尿不尿。”徐远行作势要走,曾不野扯住他说:“你站这别动啊!我去去就回。”

    天太冷了,好在风不大,她磨磨蹭蹭脱裤子,在这个过程中对抗自己的心理防线。这太羞耻了。城市文明被野外的风雪荡涤,她要在这冰天雪地之中、在一个男人的不远处尿尿。

    重要的是太冷了。

    她的屁股要被冻掉,她却尿不出来。倒是徐远行,走远几步,解决了。液体灌注在雪地上,浇出一个坑,他提灯一看,还挺深。

    曾不野迟迟没有动静,徐远行起初没感觉,再过一会儿反应过来:她是个女的。于是脸就红了。

    想了想问:“要么我再走远点?”

    曾不野已经提好裤子走了回来:“我解决完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行吧。”走几步徐远行说:“你有尿羞症?”

    “什么是尿羞症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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